媽媽得了急性胃炎, 吐了一整天.
隔天出了太陽, 氣溫卻降到極低.
根據判斷: 不是帶老人家外出的時候.
所以, 回去探望他時, 就沒把出遊必備的相機帶在身上.
誰知回到家時,
她正神情愉躍地跟聖荷西的老五通話.
氣色不錯, 精神很好.
放下電話之後, 他問:
今天, 我們要去哪裡玩呢?
媽媽的意思是安康農場.
那是一個甚麼樣得地方啊?
事出突然, 連網路上查個資料都沒,
就隨便搭上一輛公車往安康去.
媽媽說: 那有甚麼關係,
問司機不就好了.
結果, 司機 乘客一臉茫然,
盡皆不知媽媽形容的這麼一個地方.
隨便到哪個地方下了車,
問了路旁總該知道的消防隊員,
糊里糊塗, 幾經波折,
終於來到安康農場.
但見農場鐵閘門正中央掛著一個牌子,
紅底白字, 斗大地寫著:
並未開放, 安全自負, 報警處理等.
這私闖禁地總是不好, 就此離去, 又心有未甘;
而這牌子好像又透露著些許的可商量餘地,
才會要我們自己注意安全ㄇㄟ!.
看不到裡頭辦公的人,
就問這門口的兩為土地丈量的工作人員好了.
這兩位先生說: 大家都這樣走進去啊!
有了這不代表官方的背書,
媽媽和我就吃了秤砣鐵了心, 逾越規矩地給他進去了.
不入虎穴, 焉得虎子嘛.
結果, 我們就在裡面徜徉整整一個半天,
啊啊噢噢, 讚嘆連連.
讚美中有心痛, 痛惜自己失策, 沒帶相機隨行.
雖然知道生活的本質不在照相
但是
一路遊蕩過去, 一路加強決心:
近日內必要再來.
雖然, 每一個日子都是唯一.
無法複製, 也無法還原.
趁咸豐草還沒變成鬼針草就要來,
好把跟媽同遊的美麗景相照下來.
過兩日, 老爺擠出時間帶我來時,
雖不是那天的陽光,
咸豐草迷人的蓊蓊鬱鬱 萋萋離離
依舊.
我想: 如果不是那天沒帶相機,
我是否還會短時間之內重來,
是否會遇見了紫鷺, 黑領椋鳥 以及正在捕捉黑喉鴝身影的賞鳥人,
也就未可知了.
原來, 人生是這樣一連串莫非定律的組成:
想著不會出去玩, 卻突然出去玩;
想著不會用到相機, 卻突然需要照相;
想著穿著紅色上衣, 不合賞鳥禮儀,
乾脆不要跟著人家專業去照鳥, 嚇跑了人家的鳥
就照我愛的咸豐草好了.
想著要照咸豐草, 卻突然遇到黑領椋鳥…..
如果執著於既定的安排,
之死矢靡它, 說天冷不出門, 就不出門,
那這一生定然又是另一番風景了.
和老爺前往農場的那一個下午,
遇到一位帶著孩子的太太.
她看我照相, 問我:
好看嗎? 沒有花.
我說: 還好ㄟ.
縱使 心裡有多少花, 有多少張圖畫,
但是, 三言兩語, 如何告訴他?
農場裡
有這位太太牽著老媽媽的手的溫暖,
有這三位攝影師接近黑喉鴝的細膩.
僅這何荷池邊的那麼美麗的水柳步道外,
有那麼粗壯的開著淡紫色花朵的苦楝樹;
苦楝樹的過去是一個水生池;
水生池內有多少蒼鷺, 白鷺, 和夜鷺….
討厭的粉紅色福壽螺卵,
一團團附著在半折的殘殘荷梗上,
構成的美麗幾何! 就是給他橫放, 也無損於它的美!
池塘裡成片的卻又株株獨立的水生草,
花朵似地
是大造化的隨手鋪陳.
水田中央茅草覆蓋的棚子
頗具古風,
不是山中傳奇,
卻是陶淵明的:
你拄著一根竹杖走來,
我牽著我的黃色土狗,
坐著歇息一會兒,
談論兒孫可好, 以及桑麻成長.
而一田一田咸豐草花臨風搖曳的潔白素雅,
正是婚紗照的最佳搭檔.
你瞧, 上ㄧ回同媽媽前來, 遇到一位穿藍色禮服的.
這後一回來, 遇到一位穿白紗禮服的.
而紅色的這輛腳踏車因為綠葉白花的映襯 ,
更顯出它為人生寫意的功能來.
延伸在圳溝旁, 爛漫在野地裡,
在廣袤蒼穹之下, 在南風吹拂之處,
縱使澗戶清寂無人,
也要按時登場, 自在開放.
不是為了要吃它的嫩葉煎蛋,
不是為了要喝它的退火清涼,
不是孩提時, 抓它一把黑色種子, 笑鬧中,
灑你一身不知.
就為了它的ㄧ身潔白素淨,
這
屬於土地的咸豐草,
就成了我永恆的愛戀!
所以,
這個季節,
好看嗎, 台大安康農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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